譯林絮談

沙楓

從“赤腳”誤譯的笑話談起

《西游記》中有一位“赤腳大仙”，英國(guó)著名翻譯家韋利將“赤腳”誤譯為“Red-legged”。既然《水滸傳》中的“赤發(fā)鬼劉唐”中的“赤發(fā)”可以譯為“Red-headed”，為什么“赤腳”不可以譯作“Red-legged”呢？

韋利這一誤譯，是常常被人引為例子的。

“紅”與“赤”，作為顏色，是相同的。但是“赤”字有時(shí)不作一種顏色解?！俺喟l(fā)”是顏色，即“赤色的發(fā)”，也即是“紅色的發(fā)”，但是“赤腳”，則不是“赤色的腳”或“紅色的腳”，而是“光著腳板”，一如“赤手空拳”，并不是“紅色的手”。如果將“赤手”譯作“Red-handed”，就更糟了，因?yàn)檫@個(gè)英文片語(yǔ)，義是“血腥的手”，即是“殺人兇手”。

“赤手”的意義，和“白手”相同，例如“赤手空拳”，例如“白手起家”，意思是“光”，是“空”，應(yīng)該譯作“Bare”，不應(yīng)該譯作“Red”。

且不談“仙”說(shuō)“鬼”了，且不談“赤腳大仙”與“赤發(fā)鬼”了。今日中華大地，到處都有“赤腳醫(yī)生”，有千千萬(wàn)萬(wàn)的“赤腳醫(yī)生”，他們是被稱為“Bare-foot doctor”的。

“耳紅面赤”，“紅”和“赤”都是形容顏色。有時(shí)，用“紅”也成，用“赤”也成，稱“面赤”固可以，稱“面紅”也可以，稱“臉紅”可以，稱“面赤”也可以??????

但是，同樣是顏色，有時(shí)卻只稱“赤”而不稱“紅”的。例如英文的“In red”，在預(yù)算和決算中，中文都是譯作“赤字”，從不譯作“紅字”的，雖然在賬本上所記的，都是用紅墨水寫(xiě)的數(shù)字。大概因?yàn)椤俺唷弊钟小俺嘭殹钡囊馑迹g作“赤字”，一語(yǔ)雙關(guān)。

“燈紅酒綠”，乃是顏色，但是，同是顏色，卻不能易作“燈赤酒綠”，這已成為習(xí)慣用法，成為成語(yǔ)了。

至于外來(lái)語(yǔ)“Red-light district”，直譯是“紅燈區(qū)”，意譯是“娼妓區(qū)”。假如最初不明其意義，不妨直譯為“紅燈區(qū)”。

不過(guò)，假如把“紅茶”直譯為“Red tea”，又撞板了，“紅茶”的英譯應(yīng)為“Black t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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