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學(xué)英譯絮談

沙楓

“金玉其外”的英譯

翡冷翠*之外，歐洲還有一個地名，譯得也很美的，那是楓丹白露。楓丹白露在法國，在巴黎之東南。

這四個字，很像在那里見過似的。“楓丹”，使人想起杜牧的詩句，“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

“白露”，使人想起了《詩經(jīng)》的：“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燈下翻閱舊書，在一篇古文中，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丹楓白荻”四字，見于劉基所寫的《司馬季主論卜》，一連六比，一氣呵成：

“是故碎瓦頹垣，昔日之歌樓舞館也；荒榛斷梗，昔日之瓊蕤玉樹也；露蛬風(fēng)蟬，昔日之鳳笙龍笛也；鬼燐螢火，昔日之金釭華燭也；秋荼春薺，昔日之象白駝峰也；丹楓白荻，昔日之蜀錦齊紈也。”

想看看有沒有人將之譯成英文，如何譯法，結(jié)果是找不到，但卻找到了劉基的另一篇文章《賣桔者言》，而且譯者不止一人。

“杭有賣果者，善藏柑，涉寒暑不潰。出之燁然，玉質(zhì)而金色。置于市，賈十倍，人爭鬻之。予貿(mào)得其一，剖之，如有煙撲口鼻，視其中，干若敗絮?！蔽恼率沁@樣開頭的。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其出處即在此。

這段文章，也是一氣呵成的：

“觀其坐高堂，騎大馬，醉醇醴而飫肥鮮者，孰不巍巍乎可畏，赫赫乎可象也？又何往而不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也哉！。”

茲抄錄兩種英譯于下，以供比較。

They sit in high places. The ride on great horse. Intoxicated with sweet wine, and filled with delicate food, they enjoy their lives. All of them look formidable and dignified, and yet, all of them, are like and gold in appearance but rotten as broken cotton within.

But how formidable and dignified they are when they sit in state halls, ride on horses, drink intoxicating liquors, and eat fresh meat and fish! Do not all of them look like precious stones and gold without, but like useless cotton within?

*（編者注）“翡冷翠”即“佛羅倫薩”，意大利語“Firen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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